華安HSE之聲：如何科學開展化工裝置安全風險評估?

 近日看到某機構發布了《危險化學品生產使用企業老舊裝置安全風險評估指南》,要求對建成投產 20 年（含）以上的危險化學品生產裝置進行安全風險評估，特別是涉及危險化學品重大危險源的、涉及重點監管的危險化工工藝和涉及爆炸物、劇毒（高毒）氣體和液體等的裝置，評估的方式使用傳統的矩陣風險分級辦法，來決定裝置是否需要淘汰，是否進行自動化改造，是否降負荷運行或者增加維修頻率等。筆者立即的反應是：一聲嘆息，不知道又要浪費多少公司或工廠的時間、精力和資源。

 最大的質疑，就是什么是老舊裝置？老舊裝置是不是取決于建成年限、是不是取決于固有風險高低？如果僅僅根據建成投產時間和固有風險來決定，那么有多少在歐美和日本運行超過50年的裝置需要淘汰和根本性的自動化改造？第二個質疑是，使用僅僅適用于特定情景的風險矩陣來對裝置進行風險分級是不是科學？

 針對老舊裝置，筆者首先認為裝置的老舊和年限沒有太大關系，而是和當初裝置的設計水平、安裝水平，開車運行后的運行、維護水平相關、和設備、管道、材料的質量有關，是一個系統工程。建成裝置是否能夠安全運行是和裝置甚至是擁有裝置的公司的總體競爭能力息息相關，即與公司或組織的工作流程、人員能力、盈利水平、裝置運行完好性（OBP4）有關（可參考<<EHS管理”多張皮“的本質-基于組織架構的EHS管理OBP⁴模型>>一文）。撇開一體化的工作流程、人員能力以及盈利水平等軟實力以外，本文從裝置的設計即技術的先進性、設備設施的質量和安裝、裝置的運行和維護等硬實力的角度來簡單說明。

       首先，是裝置的初始設計水平。裝置當初的設計水平，直接決定了裝置的設計和建造時期的先進程度。裝置是否考慮了本質更安全設計？是否考慮了工業行業的良好做法？是否代表公司或行業的最高水平？是否有正規設計院設計，包括物料和能量平衡計算、設備和管道設標準、反應化學基礎數據、危險區域分級、安全閥的情景定義和計算、安全和環保處理設施（活性炭床、洗滌塔、廢氣熱氧化爐等）的設計？是否有完善的工藝危險性分析來幫助工廠選址、平面布置、安全間距的確定等以及預計的工程保護措施等。

       其次，是裝置的設備設施的質量和安裝水平。設備、管道、閥門、儀器和儀表的質量和供應商的選擇直接決定了新建裝置的壽命，特別是在國內眾多制造商制造水平偏低、最低價中標的大環境下導致總體裝置質量偏低。如果裝置建造的承包商安裝水平跟不上，那么裝置開車后的縫縫補補是不可避免的。盡管裝置開車前的安全檢查可能可以發現并解決部分問題，但總體裝置的安裝質量可想而知。筆者曾經親眼見到運行才3年的新建聯合裝置，一天的緊急維修工單就超過300個，明顯是最低價中標和安裝質量導致的惡果，這樣的裝置是不是應給歸類為老舊裝置？還見過九十年代初某外企裝置，所有工藝管道都通過噴砂徹底除銹、嚴格按照規范刷漆，三十多年后，管道外表面沒有銹斑，這樣的裝置是否一定要定義為老舊企業？而另一家手動除漆的精細化工裝置，因為建造是為了節省時間和成本，快速上馬，開車后每年需要給所有管道補漆，這樣的裝置是不是建成后就應該定義為老舊裝置？

       再者，是開車后的裝置運行水平。裝置建成投產后，一線工程師和操作人員的能力直接決定了裝置的運行水平。裝置運行人員的基礎教育背景、受培訓的程度、思考能力、操作紀律性，直接決定了裝置是否能夠按照設計的要求運行，是否能夠保證設計期間要求的工程保護措施的有效性？是否能夠保證工藝改造或變更管理的時候，按照工業行業的良好做法進行適當的管理，是否能夠類似裝置生命周期管理來管理？運行水平還取決于裝置人員的替換頻率，包括關鍵崗位人員如生產廠長、車間主任的升職和替換速度，一線操作人員和工程師的換崗或辭職頻率，甚至是裝置所有人員的平均年齡，都會影響到裝置的運行知識和能力的傳承和培訓的效果。

       最后，是開車后裝置的維護水平。裝置建成和運行后，除了操作人員的良好操作紀律，設備、管道、容器、儀器儀表、安全設施的維修和維護是維護裝置機械完整性的關鍵。裝置是否有良好的機械完整性管理計劃、是否能夠保證設備設施按照計劃進行預防性維護和如期維修或替換、是否有良好的維修維護和校準程序、發現的問題是否能夠及時處理和解決、如果不能及時維修或替換是否能得到適當的評估和支持，保持適當的替代措施的實施？是否有良好的維護和維修技術和工具、維護和維修人員是否有足夠的培訓、備品備件是否充足、是否有足夠的維護和維修資金、維修人員的安全意識？

       從裝置的風險分級角度來看，使用特定情景風險的高低的風險矩陣的分級方法，來決定裝置的風險級別，是很明顯的以偏蓋全的做法，是不科學的。風險矩陣法是對特定的事故情景進行分級，來幫助確定需要保護措施的數量，討論的是特定的設備和特定的失效模式，是微觀的風險分析，將這種方式應用到裝置的宏觀風險判斷中，顯然是不合理的的。裝置的風險判斷更應該從裝置生命周期的角度考慮本質更安全設計、有質量保證的設備設施的供應和采購、安裝、運行、維護、人員競爭力、培訓、資金可供性、管理流程和支持等角度決定。

      總之，如何決定裝置的老舊和建成裝置的風險，不應該僅僅根據裝置的建成年限和裝置的固有風險來判斷，甚至和裝置的年限和固有風險無關。應該從裝置的風險控制能力的角度來判斷，即從裝置的生命周期的各個環節總體考慮，結合公司的管理能力，如完善的工作流程、人員競爭力、資金充足性、資產完整性等多個角度來判斷。無論建成年限幾何，無論是不是“兩重點一重大“的工藝裝置，只要可能產生重大工藝安全事故的裝置或設施，都可以周期性地進行裝置或設施的風險評估。要強調的是，風險是可變的，必須進行持續的風險評估和管理，才能保證裝置風險持續受控。